论汤汉妙绝古今的选评特色(6)
【作者】网站采编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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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摘要】《文心雕龙·史传》曰:“传者,转也;转受经旨,以授于后,实圣文之羽翮,记籍之冠冕也。”[11]284可见,史部文章既从属、依附于经部,其本身更蕴涵
《文心雕龙·史传》曰:“传者,转也;转受经旨,以授于后,实圣文之羽翮,记籍之冠冕也。”[11]284可见,史部文章既从属、依附于经部,其本身更蕴涵着丰厚的“经旨”,故历来学者撰史、选史、评史,不仅仅是痴迷于其堪为典范的叙事文法,更是因为部分史传能上该经义,溯源经旨,所谓“为典为经,皆是有德有位,纲纪人伦之所制作”[27]。且宋人继承唐人传统,以治史为儒者之业,以五经、三史为学者必修之典籍,故许多名儒耄宿学养敦厚,往往兼通经史,故能对史传这种“转受经旨”的特点予以充分体认。基于此,史传地位在宋代得到了显著提升,同时也为史传涌入集部升奠定了重要的理论基础。因此,宋人(特别是部分理学家)评文析义,逐渐关注史传,从史传中挖掘经义,凭借史笔以传达原道、宗经之旨。
然而,自《文选》严守史部、集部之畛域,集部不录史传之传统由来已久。因此,南宋史传入集并非一蹴而就,而是一种渐进性的过程,体现在古文评点中,即各家或评骘史家文法,以启示后学;或一概不录史传,严立史部、集部壁垒。要言之,各家选本对史传的收录情况、评点方式,往往能折射出编者的文史观念与文章学视野。祝尚书《宋元文章学》一书稽考宋元现存文章评点本凡九种,以吕祖谦《古文关键》为现存古文评点第一书[28]。是书虽专取韩、柳、欧、苏诸家之文,未录史书文字,却于论述文法一节(如论柳、苏文),多取《国语》《战国策》《史记》等史书笔法,以见柳、苏文章渊源有自。虽不录史书篇目,却执史笔以为纲,为后世学者示法,足见其对史传文法的赞许,在尊崇史传这一点上,实已开评点选本言史之先声。然自《关键》之后,史传似未引起南宋古文家的足够重视。王厚之《古文苑》、谢枋得《文章轨范》二书皆于史传一概不取,其他如楼昉《崇古文诀》、王霆震《古文集成》等,虽或有言及史传之处,但比例甚小,并未充分发掘史传的独特价值。与此相反,诸家选录古文,偏好选唐宋文家名篇,韩、柳、欧、苏之流,屡见于各本,这体现宋人重时文且严分史部、集部的传统。故此,史传作为史部的核心文字,多不入南宋古文家之眼目。
真正继轨吕氏、于史传别具只眼者,当属真德秀,其所编《文章正宗》对汤汉《妙绝古今》的编纂方式、选文倾向,特别是选评史传一节,起到了直接的影响。该书分古今文章为“辞命”“议论”“叙事”“诗赋”四类,于“叙事”一类,突破了《文选》以来不取史传、诸子的传统,大量收录《左传》《国语》《汉书》等史传文学,并且备述其文意、筋节、法度,并以后世韩、柳诸体文羽翼之,明三史之为史家典则、学者文库,在南宋颇独树一帜。《正宗》序云:
今于《书》之诸篇,与史之纪传,皆不复录。独取《左氏》《史》《汉》叙事之可喜者,与後世记、序、传、志之典则简严者,以为作文之式。若夫有志于史笔者,自当深求《春秋》大义,而参之迁、固诸书,非此所能该也。[29]
既不取他史纪传,又独对左、迁、固史青睐有加,这种矛盾的选文态度,恰恰说明三史文法之高、作义之深,令人不忍割爱。
汤汉曾直接受业于真氏,据《宋史·汤汉传》记载,西山曾致汉为宾客[18],且真氏所著《西山读书记》,其《乙集》二十二卷,即由汤汉整理撰录,是以直接地受到真氏古文理念影响。因此,汤氏所编《妙绝古今》重视评录史传这一点,可谓是对真氏的直接继承。然而,除汤汉此书以外,南宋其他各本依旧不列史传,直至明清以后,由真、汤二人所开史传入集之风,才渐有回响⑦。足见,有宋一代,史传文字入选本的现象尚属个案,史部与集部之间的流动尚不深入,史、集二部分野仍是十分严明的。正因如此,作为载史入集的个例,汤汉的努力与实践,可谓卓异时流,值得更深入的关注与探讨。
吕、真二人所作史传评点,每每措意于评骘文法,指明文府秘境,以示学者作文之道。而汤氏选评史传,则重在发扬传旨,将史传对个体形象的塑造、对国事的见解及对德行的推崇,与理学传统相对接,为加固理学根基提供了广阔的文本依据。同时,东涧先生评点史传,字里行间所流露的郁愤之气,乃惜正道之不行,哀贤臣之久沉,伤理道之沦胥,正是藉由评点,将古今时局一气贯通,从而以史为鉴,借古形今。在这点上,《妙绝古今》对史传的选评,其着意方向虽与吕祖谦、真德秀稍异,但其深入史传义理,洞见时局,可以说是继吕、真之后,对史传“转受经旨”内涵的又一次发扬,为明清以后《文章辨体》《六艺流别》《古文汇编》《经史百家杂钞》《古文雅正》等各本选录、评点史传,树立了一个很好的典范。
文章来源:《中国应用生理学杂志》 网址: http://www.zgyyslxzz.cn/qikandaodu/2021/0728/557.html